这样不好吗……
这一句话,持续在承归的耳边回荡。
那声音又道:“栒山璧以兽血与人血喂养,还有一部分被万人仰望。”
“灵松,数年即能复原。”
“这样不好吗……”
承归注视着灵松,目光中有歉意,有不舍,还有浓浓的眷恋,像是透过这一株树,在看那个一次次奉献自己的古稀老者。
也像是诀别。
灵松拖出他时仓促,他们没能好好告别。
承归紧紧地闭上了眼,声音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:“不好,你也说了,那是曾经。姜觅呢?”
刹那,观日台的一切覆灭。
一片白色的雾气浮起,姜觅的声音响彻山间:“只要姜家人能摆脱从从的过去,像正常人一样生活,我愿意的。”
她总是这样,把自己放在所有人之后。
铜铃倏地叮铃铃地响个不停……
承归的目光变得锐利,额角青筋突突跳动。拳头在身侧攥得紧紧的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,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。
一线红光闪烁了下,周围空气顿时凝滞。铜铃停止旋转,不受控制地飞走。
承归的视线被金色的光束挤满。
他起伏不定的胸口似被注入了一股清澈的冷泉,一点点地浇熄他的怒气。
“少年的你,不跪神佛,如今的你,真的什么都愿意?”曾出现在姜沛梦中的那一道慈悲温润的声音问道。
承归望到铜铃悬浮的地方。
它背后的金光从云间隙倾泻而下,流光像波纹一样四散,染得流动的浮云闪烁着五色光晕。
这背后是谁,不言而喻。
承归虔诚一跪:“是,求王母垂怜。”
“人人都想天助,却少审视自我。”那声音停了一拍,“从从一脉,这样的结局刚好。你在可惜什么?”
承归:“族长与姜家人并无不同,她该像普通人一样,长命百岁。”
“长命百岁,能有几人?现在的你,也不再是……”
那声音似有无数双眼睛,盯着承归的一举一动般,连他眸光里闪过的一丝诧异都轻易捕捉:“你不知道?”
“什么?”承归不解地问。
“白衣少年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,现在的你,只是承归,一个和下山的从从差不多,因执念作用于天石,而生出的人而已。”
金光像是洒了下来一样,承归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块石头,“砰”的一声落地粉碎。
那声音说:“灵石成了顽石,无用。”
承归的嘴唇抖动了下……
他不在乎自己是什么。
世间万物,皆有法则。
他只是想用残存的天石换姜家人……
更清脆年轻的声音笑着说:“你们一样。她也想用栒山璧做交易,可你们都忘了,这本就不是属于你们的东西。”
承归惊讶一瞬,贴在地面的指节颤抖,抬头仰视着圣光:“那她愿意的是……”
“四海八荒之外,有一极地,满目皆白,不见日月与自然,却是人神、生死的交汇之地,她会永远地停留在那。”
承归的脑海中闪过姜觅轻轻在他鬓角的白发上落下一吻的身影。
一个表面坚强,内心比谁都脆弱,只会故意逞强,时刻渴望陪伴的人……
为了姜家人,被困在最孤寂的地方?
“不,她不能这样……我愿用自己换她。”承归不假思索地说道。
“她不会愿意的。”那春风化雨一般的声音道:“无所不能的神,也无法满足世间的每一个人,你说,我该怎么办呢?”
声音落地的瞬间,叮铃——
那只铜铃……
世世代代的山神与之相伴的东西。
承归还未开口,那声音缓缓道:“它让你不惧严寒酷暑,望气回春。一旦你离开它,先前拥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,与普通人无异。”
承归只问:“它可以换得什么?”
年轻些的声音道:“姜觅回来。”
没有回春和颌针鱼,姜觅的背……
承归谨慎地问:“背伤与寿长呢?”
“你们要的也一样,太多。”
承归动了动唇瓣。可最终也没能说出点什么,双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他低垂的眼睛里被痛苦与倔强盈满。
他仍旧跪在山巅,可像是顷刻被压垮了一般,僵硬得与山石融为了一体。
偶尔山风掠过,吹动他额前几缕额发,却吹不动凝滞在他周身的沉寂。
“真的别无他法?”承归的嗓音里,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嘶哑。
那一束金色的光里,有极小的光斑抖动了下,很轻的一声叹息响起。
“万物有道。若是没有铜铃,若干年后,你甚至会形神俱灭。”
“但如果你选择回到栒状之山,反而可重塑被砸断的仙根,常人追求长命百岁,不过是过眼云烟,一眨眼,数千年……”
承归的目光像是望向很远的地方。划过久远的过往,最后定格在与姜觅相处的片段。
“再醒来的时间很短,可因为和她在一起,每一秒都被拉长,点滴也弥足珍贵。她很好,喜欢她,也很好,刚刚好。”
“这些好,衬得几世的时光都暗淡。”
承归依依不舍地望向铜铃,抬起左手,将掌心对准铜铃,用力往前一推。
“只能换回她,你也不悔?”
承归:“不悔,只要能换回她。”
叮铃——
铜铃尾巴一甩,侧身回了下头,定定地远望着承归,像是在告别,而后飘远。
金光褪去时,祂显现出半边被柔光覆盖、看不太真切的脸庞。
祂低了低眉,神情悲悯。
“当你为她白头,我就知你不会再回到山上。你可愿意与她共享你的寿命?”
承归怔愣了下,连连点头:“愿意。”
霎时,承归的头发,像是满树的樱花凋零那般,卷曲又伸展,再一晃,满头银白。
一只赤色的鸟用尾巴将粉碎的天石复原,衔在口中,放到他的手边。
赤鸟的心声传入:“你的仙根是为救我而断,几番辗转,我终还完了因果。”
“谢谢你,山神。”
承归:“救你,也是我的职责。”
赤鸟张着嘴巴笑了下,而后细尖的嘴在承归左手手臂一点——
“从此,世间再无白衣少年……至于如何归位,你会明白的。”
“承归,珍重。”
-
第二天,天微微亮。
从栒状之山飘来的薄雾不散,早春的细雨飘飘洒洒落入观山墅,在铺了花砖的地面划出道道雨痕。
一行人走在去起鱼潭的路上。
行路之中,承归几次伸手到姜觅的头顶,替她擦干被雨珠沾湿的发顶。
姜觅因为身后跟着的姜家兄弟和特意赶来的助理在看,脸颊不自然地微微发烫。
放在以前,她会立刻制止承归,嘴里念着这点雨,又算得了什么?
可现在走在她身侧的人,因她放弃了能放弃的一切,顶着满头为她而白的银发。
姜觅的指尖稍稍用力,那端的承归就轻易察觉到,侧头柔声问:“怎么了?”
她轻轻摇头,只问:“用丝帛包住栒山璧和彩石归位,一切就彻底结束了吗?”
承归:“嗯,姜大哥、姜二哥,还有助理的手腕上都多出了一点红痣。想来他们不会再受从从一脉的影响,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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